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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來永平侯府作客。 (2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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確要結親的事,八字上都不會出差的,倒是廖氏有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,氣色都要好上不少。這兩日見到馮氏笑容也不那麽勉強了。

眾人從周老夫人那邊離開,劉氏難得要到正院去坐坐,琇瑩就挽了二嫂許氏的手,親親熱熱一路往回走。

由叉路口和眾人分手的廖氏面色如常,周嫻卻是在她不註意間冷冷瞥向琇瑩的身影,眼底是一直壓抑積蓄已久的怨恨。

——憑什麽她就要嫁給石家的小子,憑什麽個個都要拆散她和大表哥!

周嫻越是臨近親事要確定,就越是惶惶和傷心,對琇瑩的恨意也愈發激烈了。

而劉氏今兒主動尋馮氏,為的就正是周嫻及笄一事。

眾人在廳堂坐下,劉氏就不好意思地開口道:“大嫂,您說我們二房究竟要備些什麽嫻姐兒才好。”

202聽見

馮氏也猜到劉氏多半是要說這事。

二房沒有長房富庶。雖是兄弟,但侯府還沒有分家的,若不是周振不偏疼任何一個弟弟,私下分了些鋪子給兩人,二房日子要比現在還要不好過。

“一套頭面就是。”馮氏想了想說,“一套赤金的,花樣打得精致一些。”

本來這些就是個心意,到時出嫁還得給周嫻添妝的。

劉氏得了準話,心頭微寬。前陣子兒子娶媳婦已是花了不少,現在要她多拿,她實在也是難為。

周二老爺那些俸祿,真是只夠日常嚼用的。

琇瑩也是知道二房的情況,想到自己在沈家時畫過飾品,她在這上面還是有些才華的。雖然是要給周嫻,她不太樂意,但也想二房更體面一些,別的她幫不上,這算舉手之勞。

“二嬸娘。”她便朝劉氏說,“若是您不嫌棄,我今兒畫了頭面的花樣來,您若是看著覺得好,您就照著叫人打一套如何。”

劉氏未料到琇瑩會幫忙,而且還是自己畫花樣,倒是新奇。

“窈窈居然有此能耐!”

馮氏也想起她在永平府賺的銀子,捏著帕子笑道:“她就是小心思多,在這上頭倒能幫上忙。”

有了馮氏這樣說,那說明琇瑩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,馮氏不是那種盲目自誇女兒的人。

劉氏喜出望外,連聲謝琇瑩:“那就麻煩窈窈,可你身子才好,過兩日也行的。”

“不過是動動筆,我沒嬌弱到連筆都握不住。”琇瑩道無礙,笑著就將這事攬下了。

在外頭打的頭面自然沒有這種帶心意帶新意好,劉氏真真是感激長房母女。周老夫人沒留眾人用早飯,馮氏便留了劉氏,劉氏難得沒有推辭,倒是比以前大膽許多。是真和長房親近了。

用過飯,琇瑩就讓屏兒芷兒去取了紙筆來,就窩在正院開始著筆畫樣子。

馮氏坐在邊上給父子倆縫護膝,西北天寒,她給兩人備了許多套,只希望夠用。左右父子倆去了西北後她還可以在家繼續為兩人做著,到時讓人送過去就是。

前兒下了場雨,天氣是徹底涼了,天色也一直不見好。好在已燒了地龍,琇瑩靠著窗子借光描繪也沒覺得冷。

她想著周嫻那張明艷的面容,是張揚那種美,又思及周嫻平素也是珠光寶氣的,就選了牡丹花紋。

只要華麗些,總是能得她喜歡。

至於戴上俗不俗就不是琇瑩考慮的,她只是幫劉氏罷了,只管精致出彩,奪人眼球。

琇瑩慢慢落著筆,又想一事來,側頭問正細心走線的馮氏:“娘親,我們去昭華寺,喊上灩姐姐嗎?”

馮氏走針的手一頓,“我倒沒想起來。”說著就喊來芯梅,讓她親自到宣威侯府走一趟,問問竇氏有沒有空。

芯梅應聲走了,琇瑩聽著簾子打起再放下的輕響,有些擔心:“灩姐姐那日離開後我卻病了,也沒派人去問她落水了怎麽樣,有沒有傷寒。”

提到落水,馮氏就想起陶家小姐來:“好在那日是她在,不然你兄長就定下親事了,那樣一個有心機的姑娘。你兄長只一根經的,這後宅怕就不得安寧了。”

這樣的女子都有野心,心大自然就常會生事,這侯府沒分家,這樣兒媳婦可不是什麽好事。

“那娘親怎麽想的,再給兄長看?”琇瑩也知道那日很險,覺得蕭灩也算兄長的貴人了。

馮氏聞言卻只是笑笑:“再說吧,希望那日你竇姨有空的。”

琇瑩沒聽出馮氏的深意來,想著要能見到蕭灩,得問問她是什麽時候回建寧那去。這人一走,她好不容易交的手帕交又不在身邊了。

想想也是惆悵。

琇瑩註意力便再集中在筆下,一勾一描間,在紙放綻放出艷麗的雍容。突然間,她又停下了動作。

上回在宣威侯府,蕭灩說過一句,蕭家有位姑娘是嫁給的表舅舅。

......表舅舅。

她現在和沈君笑的關系,外人看來,就是表叔父。蕭灩那句五服外表親長輩通婚的多得是。

琇瑩想得手一抖,耳根發燙,忙搖了搖頭。

她在想什麽,三叔父說過他有喜歡的姑娘家的,雖然她娘親說那是哄她的。可她知道,沈君笑從來不哄她!

所以.....她這是在瞎想什麽。

琇瑩咬了咬唇,心中無比羨慕那個被沈君笑喜歡的姑娘。她勉力壓下心間的酸澀味,低頭一看,發現剛才自己手一抖,好好的花樣已被畫上一道子。

心血就那麽被毀了,琇瑩沒來由的一陣煩燥,抓起來揉成一團丟一邊了。芷兒忙跟著撿起紙團子,奇怪看她一眼。

芷兒是看到自家姑娘在走神的,只是猜不透她在想什麽。

不過小半時辰,芯梅去而覆返,竇氏那邊很爽快應下了,約好上香那日就在南城門處見。

馮氏臉上便露了個帶有深意的笑。

***

周振今兒是最後一日到宮裏,豐帝給他放了假,讓他剩下幾日好好陪陪家人,周嘉鈺亦是同樣沾著光可以歇歇了。

而今年人員變動的事基本是定下來了,周嘉鈺也聽到了杜羿承居然是頂自己的差,挑著眉和被豐帝特準當值摸魚的馮修皓說:“我聽說他小時候曾欺負窈窈的,我如今要去西北的了,他卻被調了回來,想揍他一頓都不能。大表哥,你就在京城裏,你可別放過他!”

少年說起來咬牙切齒的。

馮修皓皺了皺眉:“怎麽你和二弟那家夥一樣,這還沒怎麽著就要找人麻煩了。本來也不會和他們家拉倒的,你放心吧。”

周嘉鈺這才嘿嘿一笑,隨後又想起什麽說:“後天我們去上香,你當不當值,若是當值和皇上告個假?”

“去哪兒,昭華寺?”

“對。”

“窈窈要去的吧。”

周嘉鈺翻了個白眼:“不去我喊你幹嘛,還讓你告假。以後窈窈可就拜脫你照看著了,那丫頭最近怪怪的。”

馮修皓想到馮氏說的那些話,琇瑩那些夢,他心底嘆息一聲:“自然。”也許他該引導下小姑娘?

畢竟不管是他父親還是姑父,身邊都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的,慢慢和小丫頭說,她應該就能明白,就不抗拒了吧。

青年公子滿腹心思,周嘉鈺遠遠看到父親從夾道那頭走來了,便要和馮修皓告辭。不想,餘光這才掃到他們身後不遠處正站著位青袍的年輕官員。

無意路過的李慶昭聽到了兩人下半截的話,為那熟悉的小名兒出神。

203想他

李慶昭回過神來的時候,馮修皓已經認出他來了,神色淡淡地喊了聲:“李大人。”

李慶昭被青年公子微帶了不悅的聲音驚得心裏‘咯噔’一下,當即朝兩人拱手:“馮副使,周千戶。”

馮修皓點點頭,側了身子,算是給他讓個路。

夾道不算窄,但他們兩個武官的高大身板一擋,就有些擠了。李慶昭留在那個地方,倒也是能理解的。

而且他應該才來不久,不然兩人早該發現了。

李慶昭見他什麽都沒有問,心中暗松口氣,又是朝兩人一拱手,這才匆匆往前去。走不了多遠,就又退到一邊讓周振先行,腦海裏全是武安侯府家的女兒小名叫窈窈。

窈窈。

沈琇瑩。

李慶昭抱著手中的宗卷,眼神沈暗。

近來這個名字總是攏他心神,竟是著了魔一樣。

他想著腳下匆匆,刮在臉上帶冷意的風刺激著,仿佛也刮到他心裏去了,心頭似乎落空空的任風聲回響。

這個時候,沈君笑正陪著刑部的上鋒在文華殿給陳值回事,是近年底了,刑部今年累積的案件都要整理結陳。

哪些還沒落實的,哪些要歸檔的,一樣樣都理清。

陳值給了些提議就放刑部人回去忙活去,倒是獨獨留下了沈君笑。

有小吏上了茶,沈君笑朝陳值謝過,才重新在梨花木的黑漆交椅中坐下。

陳值看少年端了茶小小抿兩口,視線在他面容上又打轉一圈,即便常見,仍是覺得沈君笑相貌出眾。

氤氳在熱氣裏,朦朧間更似一塊寶玉。

除了相貌,這少年才智亦是出眾的。

陳值默默打量了兩眼,這才笑著說:“也有陣子沒有和你說話了,你在刑部主事已呆快滿三年了。”

沈君笑早料到他留下自己是要說差職的事,波瀾不驚地道:“回首輔,是的,明年五月就滿三年了。”

“一般任上都是三年一考核,最多五年便有調動。上回劉次輔和皇上說要調你到戶部做侍郎,他倒是極看中你的。”

“下官資歷哪夠做侍郎的。”

陳值卻是一笑:“你莫要妄自菲薄。古有九歲宰相,二十歲任尚書的亦有的,你快要及冠了,做個四品侍郎又怎麽了。”

沈君笑聞言似是反問:“首輔覺得下官能當這個侍郎?”

陳值被他問一怔,隨即又是笑了,覺得沈君笑真是個有趣的人。這句是反問,又是試探和表忠。

他直白問出來了,如若自己應下他可以去,那麽沈君笑就是他陳值插到戶部的人了。陳值做夢都想將戶部也掌在手中,可是劉蘊那廝太狠,上來就搶走了。

但是他內心卻又不真想叫沈君笑去的,他可以安插人進去,但最好不要是沈君笑。他還是怕劉蘊真將他這個得意的人才給撬跑了。

陳值幾息間已思緒幾轉,神色極溫和:“我是覺得你能任侍郎的,卻不是戶部侍郎,你可懂?”

“下官明白了。”沈君笑站起身來,朝他一揖,“全憑首輔安排。”

陳值就喜歡和通透的人說話,摸著胡子頷首:“那我也不耽擱你的差事了,回去忙吧。你兄長那好事將近了。”

此話叫沈君笑心頭一跳,朝陳值告退。

這句話意指沈二老爺九卿之位到手了!

那如今的大理寺卿是要去哪裏?這人也是陳值的親信,沈君笑略一思索,很快就知道了陳值打算了。

倒是比前世提前了。

不過只要他兄長穩在大理寺卿之位,一切都好說了。

沈君笑心情還算不錯,準備若是刑部還沒開始正試忙碌,就早些下衙,回去和兄長說這事。

他迎著寒風從曲廊走過,正好就迎面遇上要去找劉蘊的李慶昭。

沈君笑鳳眸一瞇,眼底是厲色。

李慶昭自上回被劉蘊拉著和他用過一頓飯,自是知道劉蘊的意思,倒是硬朝他擠了笑,還喊了聲沈大人。

沈君笑神色清冷,也沒有應聲,直接越過徑直離開了。

被甩了冷臉的李慶昭陰沈著臉站在原地,想到劉蘊說的,如若沈君笑能到戶部,他這個也已打算去戶部任主事的,就是在沈君笑手下做事了。

他暗中咬了咬牙。

不管前世今生,這個沈君笑總是後來居上,不,這世沈君笑就一直壓著他!

李慶昭心情更加煩亂,匆匆再度往內閣去。

沈君笑在走出許遠後卻是回了頭,看到李慶昭忙亂的走遠,眸光漸深。

連慶近來都派了人監視著李慶昭,從早到晚,芷兒那個師兄卻是沒有再現,渡口也不見人了。

似乎又從人海中消失。

李慶昭究竟和那人是什麽關系,沈君笑最擔心的,就是那人會有朝一日在京城中遇到馮氏母女。

那可不太妙。

還是要盡快找到人。

或許他該找黃朝奇幫忙了,黃朝奇已經把錦衣衛指揮使逼到死角。錦衣衛指揮給豐帝報上了鄭慎從差些被殺之事,卻是蠻下了查到的於劉蘊不利的證據。

只得找個合適機會逞到豐帝跟前,錦衣衛裏頭就該亂一波。

黃朝奇自然而然也樂意幫自己一回,沒有什麽比錦衣衛的眼線來得好用。

沈君笑打定主意,回刑部去翻綜卷了,他清楚記得前世哪些人是劉蘊的。有一些,也許能夠在年底的時候正好做做處理。

借著鄭慎從一事,借著錦衣衛要內亂的時候!

因為那些人,以後也會成為李慶昭的助力,他怎麽會允許!

近年底的朝廷暗流更洶湧了,內宅中的琇瑩對這些一無所知,盤算著去上香回來,在家陪陪父兄。等父兄去西北了,她就到沈家二房那去。

盤算著,就叫芷兒給沈君笑傳信了,當然也是另有心思的。她故意東扯西拉,寫了一封長長的信,信中還摘了《中庸》中不懂的句子,問沈君笑何解。說她解不出來,抄著沒意思。

當晚,沈君笑收到信,看著字裏行間都暗示著‘三叔父我不懂,你快來教我吧’,他看著就想笑。

小丫頭這是想自己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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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4見到

沈君笑本是決定次日就去見琇瑩的,卻不想刑部有樁覆核的死刑案子出了紕漏,與九卿監候直審時居然再翻了供,刑部左侍郎當場臉就黑了。大理寺一眾神色亦不太好。

商議之下,大理寺便請求刑部一同去取個證。地方是在離京城二十裏路的縣城。

此案涉及了朝廷官員,就是那縣的戶部員外郎。

刑部左侍郎一想,便派了沈君笑去。

戶部近來是各處官員都有被彈劾,不是貪墨就是為官不仁,劉蘊是氣得難受。刑部派沈君笑去,也是想著劉蘊對沈君笑另眼相看,查到什麽,於戶部官員不利,那劉蘊也沒得說什麽。

畢竟劉蘊還想讓沈君笑去戶部來著,難道他還能在豐帝面前自打臉,說沈君笑有意針對?

沈君笑得知自己要出外差,心情陰郁得很。

他已經應下琇瑩要去侯府的,不想出了這差子。

沈君笑讓四寶傳信給芷兒,和琇瑩道失約的歉意。

“——三叔父不來了?”琇瑩收到消息時,正給花樣描紅,只差一些就完工了。

芷兒輕點頭,和詫異的小姑娘說:“四寶親自來的,說三爺有急事,恐怕有兩天都不能在京中。”

事關公務,沈君笑也沒讓四寶交待太清楚,四寶也就含含糊糊傳了話。

“有急事啊。”琇瑩眸光就暗了不少,側頭去看案上的《中庸》,“那也沒有辦法的。”

明兒她也要去上香,估計只能過了這兩日才有機會見面。

芷兒見她失落,發中的珍珠步搖隨落在臉頰邊,那張瑩玉一般的臉龐也顯得暗淡不少。

姑娘還早早起來梳妝呢,難得願意戴上累贅的首飾。

芷兒只能是安慰了兩聲,讓小丫頭在跟前伺候著,轉身去忙著給明日上香收拾東西了。

周振不用到朝裏去,本是一日的行程就改為了兩日,準備晚上也在那歇著,省得太奔波。

沈君笑不能來,琇瑩勉強打起精神,將給劉氏畫的樣兒收尾。下午的時候親自跑了趟二房院子,將東西送了過去。

劉氏拿著花樣左看右看,驚訝又歡喜,確實是外邊沒有的樣子。即便同樣是牡丹花紋,但沒人有那巧的心思,一套頭面,竟是從花骨朵到含苞待放,最後的步搖才是百花之王的完全盛放。

也只有步搖那朵牡丹上點綴幾顆小的紅寶石,給整套頭面又添了奢貴,卻不顯得小家子氣。如大師的神來之筆,畫龍點睛!

“窈窈,實在太謝謝你了!”劉氏歡喜不已,拉著琇瑩的手不放。

琇瑩只是抿嘴笑:“二嬸娘覺得可以就好,不過是畫上幾筆,當不得嬸娘這般認真的謝。”

許氏也在邊上,接過花樣看了半天,眸光熠熠:“真好看啊。”

語氣裏有著羨慕的。

琇瑩瞧見當即就笑著說:“嫂嫂若是喜歡,窈窈再給嫂嫂畫一套。”

許氏聽了忙擺手,臉頰微紅:“不用的不用的,我常在家中,也不戴這些東西。妹妹不要費心了。”

許氏比琇瑩只大了兩歲,及笄就嫁給周嘉楚了,此時目露羞意,面若桃花。身上那種柔弱的氣質中就添了幾許嬌,看得琇瑩直不轉眼。

她是成過親的,知道這是成為真正的女人後才會露出來的媚態,看來她這二哥對嫂嫂是極好的。

琇瑩心中又是有羨慕的,微微出神。

劉氏婆媳倆還在那說著話,不想跟前的小姑娘就發起呆來,兩人也不明所以。許氏想起自己前兒做了糟鵝掌和一些鹵水,便和劉氏說一聲,要給琇瑩裝些回去。

而小姑娘這一出神,是直到食盒放到跟前才回過神來,見婆媳倆疑惑盯著自己,老臉一紅。

她剛才羨慕許氏,然後腦海裏就全想著沈君笑了。

她忙接過,自己抱著道謝,這便要告辭。再不走,她真是要老臉都丟光了。

——這大白天的,胡想些什麽!

許氏見她抱著東西走得飛快,生怕因為食盒重叫她要摔著,忙吩咐芷兒屏兒扶好。

琇瑩跑回正院,出了一頭汗,馮氏見她氣喘籲籲的,不由得笑道:“怎麽了你,去二房一趟,這倒跟有鬼在你身後攆你似的。”

琇瑩哼哼兩聲,沒應話,而是把食盒打開,看到裏面的糟鵝掌,當即就凈手要嘗嘗。

芷兒找個空隙和馮氏低低說了聲,是琇瑩在人家那兒就發呆了,好半天才回神。馮氏奇怪,便去瞧今兒打扮得極好看的女兒,這一看,嘴角抽了抽。

琇瑩現在就正望著那些糟鵝掌又出神了。

這孩子怎麽了,這兩天都跟丟了魂似的。

馮氏更加奇怪了。

到了上香那日,琇瑩起了個大早,為了方便今兒外出只用緞帶綁了發髻,不願意戴首飾。在屏兒的堅持下,才又墜了南珠耳墜。

周嘉鈺到院門來接她,要先去給周老夫人請安。

周老夫人今兒精神不錯,臉上也露出了這些天少見的笑容,對著馮氏一眾兒媳婦神色都溫和不少。

琇瑩看得奇怪,不過一會就聽到周庸說石家那邊昨兒已傳了話,說兩小輩的八字是天作之合。這就要定下了。

這便有了解釋了,侯府又要有喜事,周老夫人自然也是歡喜的。

眾人就都和三房道喜,都笑著打趣周嫻,周嫻卻是冷著臉,站起身就跑走了。

這下倒是叫所有人都一楞。周庸和廖氏變了臉色,周老夫人也猜到了什麽,知道周嫻對馮修皓的心思恐怕還沒斷幹凈。

馮氏見氣氛尷尬,忙圓場子:“我們都不要說了,瞧把嫻姐兒給羞跑了,這以後要惱了我們。”

眾人只能打哈哈,就那麽淡化了這事。

琇瑩大約也有懂,但只道是周嫻不喜歡石家的二公子,而不清楚,周嫻其實是心中另有人了。

周老夫人心情不錯,留了眾人一塊兒用早飯,廳堂裏熱熱鬧鬧圍了兩桌。周嫻也被找回來,一時倒也是和諧歡喜之景。

辭別周老夫人後,長房一家就朝南城門去。

京城繁華,早間的街道已是極熱鬧了,特別的早市上的早點鋪子。豆汁的香味,包子的肉香味,一勁兒往馬車裏鉆,若不是琇瑩早間吃得飽飽的,她定然是要停下買上一氣的。

“——窈窈!”

眾人眼看就要到城門口了,琇瑩就聽到蕭灩那洪亮的聲音,緊接著是竇氏斥要矜持的罵聲。琇瑩聽著直笑,撩了簾子要回應。

可是才看到外邊時,她猛然又縮了回來,臉上血色一瞬間就褪得幹幹凈凈。

——她似乎是看到了李慶昭!####——親們早,謝謝親們的月票和愛心,謝謝hurryup暖暖、書友876656344打賞的禮物。麽麽噠~

205浩大

城門處熙熙攘攘,正是百姓與商人進出城的高峰。在眾多的人中,琇瑩卻仍是一眼就看到了李慶昭。

李慶昭身形中等,身上一襲夾棉的藏青直裰,面如冠玉,立在路邊,與腳下匆匆的百姓實在是個鮮明的對比。

這樣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,怎麽會不引人註目,琇瑩一眼就會發現他,也是屬常。

——可他怎麽會在這個地方。

琇瑩心頭猛跳,手已經無意識攥緊成拳,前世的怨恨如同狂風暴雨直襲卷著她的心湖。

她不怕見他,是因為恨得太過,怕自己沒能忍住,像前世一樣抽了簪子刺入他的皮肉中!

“窈窈。”蕭灩可就奇怪不已了。

剛才明明看到小姑娘撩開簾子的,怎麽突然就又將簾子放下去了。

她喊了一聲,不見有回應,便和竇氏說要坐到周家的馬車去。竇氏派了丫鬟跟著她,好和馮氏說明白。

馮氏這會也正奇怪的呢,女兒本是興高采烈要和好友應話的,怎麽突然就又坐住了,任怎麽喊都不回應。

“窈窈?可是不舍服?你的灩姐姐在喊你呢?”

馮氏擔憂著問,琇瑩耳邊是自己如擂鼓一樣的心跳聲,勉強穩了穩心緒,扯出笑來:“是剛才一下子轉身,有些頭暈。”

馮氏也發現她臉色不好,在照進車廂內的光束中顯得異常蒼白。

“要是還沒好透,要緊不要緊。”

“——窈窈!”蕭灩這會已經從自家馬車下來,直接就上了周家馬車。

琇瑩被她嚇一跳,總算是回神了。

“你怎麽跑這兒來了。”

蕭灩聽著就撇了嘴:“這是不歡迎我的意思麽,好傷心啊,我都喊你好幾聲了,你就是不應我。我只能自己過來了。”

琇瑩忙解釋:“不是的,是剛才突然一轉身,有些頭暈,哪會不歡迎!”

馮氏那已經聽了竇氏丫鬟的話,撩了簾子要下車:“我去找你竇姨說話,你們就好好呆這兒吧。”

這是要讓地給小姐妹倆呢。

兩人就相視一笑。

琇瑩在馮氏下車的空檔探了探頭,再次一眼瞧見李慶昭的身影,而他的視線也正是往他們這邊看的。

她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,若有所思。

他怎麽會往這兒看的。

不過對方是看不見自己,馮氏下車的時候圍了一群的丫鬟,門簾也只是打一小條的縫。琇瑩完全不怕被見到。

但她卻總覺得奇怪。

這時馬車邊的周嘉鈺走上前,敲了敲車璧說:“窈窈,父親過去宣威侯府那的車隊了,哥哥就在邊上,有事兒你就喊。”

琇瑩忙應一聲,想到什麽,將簾子撩了小小一條縫隙,朝外說:“哥哥。”

周嘉鈺正往後邊打量,想著馮修皓怎麽還沒來,就聽到妹妹喊,忙又勒穩韁繩挨近車窗。

琇瑩小聲說:“哥哥,你在外邊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麽。我們是還要在這兒等大表哥吧,會不會太顯眼了。”

周嘉鈺聞言一怔,誤會琇瑩想起他們母子失散的事,是在害怕,忙安撫她:“窈窈放心,不會有歹人的!”說著眼眸一沈,眸光銳利的掃視著周邊。

當年的事正好是有天災導致了流寇作亂,這才叫母女倆遭了禍事,如今國內是四海升平,除去邊陲有險,京城是絕對安全的。

不過他這一看,倒也發現了李慶昭,當即楞了下。

怎麽那家夥也會在這兒?

周嘉鈺正出神,護國公府的車隊終於來了。

護國公夫人唐氏知道小姑子要去上香,當然也要湊熱鬧,收拾東西就跟著兒子一塊兒來。而馮家現在唯一的小輩姑娘家馮梓婷也來了。

可當周嘉鈺耳朵邊上響起好幾聲表弟表哥的喊聲時,臉就黑了。

——怎麽護國公府的兒郎們都來了!!

“你們搞什麽?都集體不用當差了?!”

護國公府幾兄弟齊聲道:“當然是陪窈窈上香重要!”

齊刷刷的,還很洪亮。

馬車裏的琇瑩嘴角一抽,已經能想像出外面是怎麽個光景,老臉一陣發燙。

真是兄長多了也愁人。

蕭灩沒見過這樣的陣勢,先是一怔,隨後是撩了簾子往外看。果然看到四五個高大威武的兒郎們騎在黑馬上,即便年紀最顯小的亦是英俊出眾。

她就看樂了。

不過這才咧嘴要笑,就發現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。蕭灩一擡頭,就和周嘉鈺的目光對個正著,她索性也朝他燦爛一笑,然後就縮回頭和琇瑩說話。

周嘉鈺被她的笑好像就閃了一下眼。

還沒有哪個姑娘家這樣對他笑過,連牙都露出來了,雪白雪白,小小顆的。還有虎牙,好像比一般姑娘家來得可愛。

“窈窈,你的表哥表弟好像很有趣的樣子。”蕭灩縮回頭,拉著琇瑩手高興地說話。

琇瑩朝她扯扯嘴角,心想,等你看到他們怎麽折磨我的時候,就知道不好玩了!

護國公府唯一一個穩重的馮修皓沒和兄弟們同流合汙,做出丟臉的事,而是給眾人一個淩厲的眼神,讓他們乖乖耷拉著腦袋回到馬車邊上,這才策馬上前,在周家馬前停了下來。

他輕聲朝裏說:“窈窈,他們都知道了,非要跟來,你當他們不存在就是。”

這些兄弟是真心疼愛這個表妹,但有時那種寵愛太過了,讓他都要看不過眼。

琇瑩應一聲,周嘉鈺這時拍了拍他肩膀,用眼神示意了一下,馮修皓就也看到了立在街邊的李慶昭。

他的反應亦和周嘉鈺一樣,皺眉。

“大表哥,他是不是那天聽見我們說話了?”

馮修皓皺著眉頭,目光不算友善,回周嘉鈺的話:“他若是聽見了,不應該遮掩著,而且他來這兒是出於什麽目的?別多想了。”

周嘉鈺低頭一想也對,果然下刻見到人群中有位高大的男人朝李慶昭走去,而且還很大聲喊了一句表弟。

李慶昭此時就朝著車隊這邊一揖,倒是十分磊落的樣子,然後就越過人往喊他的那男人方向去。

周嘉鈺就看到兩人搭著肩,往回城的地方走了。

“果然是巧合啊,他是來這等親戚的。”周嘉鈺喃喃一聲。

馮修皓掃了眼遠去的身影,揮鞭:“走吧,該啟程了,我們再呆久一會,後面就要堵了。”

他們三家人馬車在這,加起來上百個護衛的,實在是陣勢浩大。

周嘉鈺點頭,護國公府的兒郎已經給周振問過安了,便紛紛歸隊,馮修皓倒是策馬到周振身邊。一路跟隨在側。

206控訴

琇瑩一行浩浩蕩蕩出了城,而在城門現身的李慶昭此時也並未走遠,就在城門街口的一家早點鋪子坐了下來。

他要了十個包子,再要了兩碗豆汁,看著絕塵而去的車隊出神。

“表弟,你居然親自到城門來接俺,實在是叫俺不知要怎麽感謝了。不會耽擱你事情了吧。”

坐在李慶昭對面的高大男子朝他笑,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。

李慶昭這才從不見了蹤影的車隊一事上回神,神色極淡地說:“表哥言重了,不過卻是還要回去當差的,表哥快些用吧。”

熱騰騰的肉包子端上桌,李慶昭比了個請的手勢。

高大的男人又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,把手往身上的粗布衣擦了擦,才拿起筷子夾包子吃:“那俺不客氣了。”

原來之男人是李夫人家的外甥,親外甥,名喚董清。早些年家境也不好,一直就在離京不遠的縣城裏給個富商家做工,如今李慶昭算是穩定了,李夫人便想要拉拔一下親外甥,這就進京來了。

李慶昭點點頭,示意他不必要客氣。

李夫人先前就讓他到城門來接董清,但他當時已事務繁忙拒絕了。昨天聽到周嘉鈺與馮修皓的話,知道周家從南城出城,他就改變了主意,讓人連夜送去信,人才到這南城來。

他真是覺得自己魔怔了,居然因為一個相同小名的人就到這個地方,還一直盯著周家的馬車看。

可惜,他到底沒見到那個名叫窈窈的武安侯嫡女,倒是見到那個從馬車下來,雍容的婦人。

他猜測那位婦人極大可能就是武安侯的妻子,因為隨行的武安侯從周家車隊到了竇家的車隊邊上,由此也可見武安侯對妻子一如傳言,寵愛有加。

不過那婦人的眉眼,確實是和沈琇瑩有些相像,但一想到那他前世今生都未謀面的‘岳母’就是護國公的庶女。覺得相似也是常的,畢竟是一脈相承。

那.....武安侯的嫡女,和沈琇瑩會不會也長得像?

李慶昭腦海中突然就浮起周嘉鈺那雙桃花眼,沈琇瑩也是長著那樣一雙眼,只是要比少年的柔和嬌媚。

他眉心一跳,有什麽從腦海中閃過,卻被董含糊不清的話打斷了:“表弟,你不是還有要事的,你快吃!”

李慶昭有些茫然地擡眼,看到滿滿的包子只剩下三個了,按耐下心底不太滿的情緒,這才去夾了一個:“我出門前用了些,表哥快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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